最近赶货,中午下午都在连班,晚上还要加到十点,这一天下来就是13个钟,加班加得天昏地暗,加得婷婷头都晕了,晕得没时间来思考个人问题。
星期天下午,主管宣布:今晚不加班!车间顿时沸腾了,婷婷笑了,她决定利用今晚的时间好好思考个人问题。
下了班,婷婷没有去食堂吃饭,那些没有油星的大锅饭她吃的都有点恶心了。她径直回到宿舍,冲凉完毕换上了买了半年才穿两回的淡紫色连衣裙,然后换了双高跟白凉鞋。人靠衣装,本来就很漂亮的婷婷经过这一番打扮就更漂亮了,她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瓜子脸上没有任何瑕疵,岁月也没有在她眼角留下些许的鱼尾纹,一双大眼睛在睫毛的衬托下一眨一眨的,有一种勾魂夺魄的魅力。她的目光从上到下一路看过去,挺拔饱满的乳房、纤细的腰肢、光滑平坦的小腹……25岁,还有这个样子,婷婷挺满意自己的。连衣裙有根外腰带,扎着,这样更显得亭亭玉立英姿飒爽了。
她信步往工业区的快餐店走去,虽然不吃大锅饭,但也不能吃太好的,赚钱不容易,何况家里还需要她的钱补贴家用。
她点了一个鱼香茄子,10块。心想,这物价涨的真快,以前快餐最多5块,而现在至少得10块了。工资的涨幅跟不上物价的涨幅,她叹了一口气。
吃过饭,她往凤凰山下的荷塘走去,天色尚早,太阳的余晖静静地照着城市,公路上车来车往,大道两侧的花草恣意怒放,这种夕阳西照图虽然不及家乡夕阳静美,但是对于整天埋头工作于车间的婷婷来说,已经是很美的了。
到了荷塘,已有不少情侣坐在岸边的石凳上,婷婷找条石凳坐了,荷花盛开的季节已过,只剩下墨绿的荷叶在风中摇曳生姿。那些情侣们依偎着说着悄悄话,婷婷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家庭、婚姻、未来……
她家境贫寒,父母在家种田一年到头赚不到钱,一个小她八岁的弟弟正上着高二,这一切都需要她的资助。想着想着,电话响了,是小乔打过来的,我今晚不加班,你呢?想来看看你。电话那头,声音很温柔,在这个异乡让她感到一点温暖,同时又有一点抗拒。她想了想,撒谎了,说,我要加班。
小乔在另外一个厂,目前正在狂热追她,对她可谓百般呵护,他的温文尔雅、勤劳善良等一系列优良品质她都看在眼里,只是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是外地人,不该比她小三岁。这两个无法改变的事实让婷婷没有一点安全感。
夜幕四合,凉风习习。婷婷挂了小乔的电话,又给母亲打电话,电话通了,母亲问了些工作生活的事情,她一律回答好,很好。母亲说,这些年,为了家庭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现在你弟不听话,怎么也不肯上学了,我说服不了他,你也别给我寄钱了,今年过年回来把终身大事办了,我已给你找了个好婆家。
婷婷说,有个男孩子在追我,外地人。
母亲一怔,继而很坚决地说,不行,绝对不行!我们这里多少女孩子嫁在外地,没有一个幸福的。这事情你一定要听妈的,妈不会害你的!母亲的话很坚决,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婷婷知道很多女同学因为打工嫁到外地去了,然而真正幸福的确实没几个。母亲的担忧有一定的道理,就说,妈,你放心吧。我听你的。
母亲松了口气,好,过年回来把婚结了,我就放心了。
挂了母亲的电话,婷婷凄凉地笑了笑,女同学的孩子都上学了,而自己形孤影单连个正式对象都没有,家里那个一点都不了解的男人就一定能给自己幸福吗?
她决定给弟弟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她都准备挂断时那头接了,姐,啥事呀?弟弟的声音懒洋洋的,让她心疼。
你干嘛不上学了?不上学你会后悔的!她直奔主题。
上学有什么用?大学生还找不到工作呢。我在打游戏,先不聊了。弟弟“啪”地挂了电话。
婷婷搞不懂乖巧的弟弟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于是不死心再打,可系统提示,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无奈地收起手机,心乱如麻。她想起闺蜜叶子,叶子也是远嫁他乡,不过挺幸福的。叶子说,我们女人十三四岁的时候希望有一个男孩子像大哥哥那样照顾自己,十七八岁的时候希望有一个帅哥陪着,到二十岁就现实了,希望男人有一定的经济基础,到了三十岁以后才真正明白,女人这辈子其实要的是一个爱自己疼自己的男人罢了。我用三十年的经验告诉你,有一个爱你疼你的男人是最幸福的!
婷婷心想,叶子的话也有些道理。那我该以哪个年龄阶段的女人标准来选择男人?
漂亮的婷婷以前是有男朋友的,男人很能说,他就是用那张嘴俘虏了婷婷。他总是不断地在她面前描绘未来的理想蓝图,从十八岁开始,他们就开始同居了。可男人是空想家,属于言论上的巨人行动上的侏儒。25岁的女子是全开了的花,是全满了的月,在她希望结婚的时候,男人却在婚姻大事上一拖再拖,她终于狠心放弃了七年的感情。她想起了那句“七年之痒”,他们终究被这句话打败。
夜有点暗了,婷婷还没理清自己的思绪,母亲说远嫁绝对不幸福,远嫁就像是洪荒猛兽会吃人一般;闺蜜却说远嫁也可以幸福,主要还得看自己的眼光,看自己选择的男人如何。这两股势均力敌的力量像拔河一样在她脑海里拉锯着,那个未知的男人和小乔也在她心头牵扯着,让她难以定夺。
荷塘的灯光灭了,封山的时候到了,游客们逐渐离去。婷婷站起来,她抬头看了看夜空,没有星却有月,残缺的月亮挂在天上,由于工业城市的污染,月光无法水银泻地般照向地面,只能看见朦胧的月影。城市的霓虹灯已经次第闪亮,两侧的树木在灯光的照射下现出斑斑影迹,她踏着一地的碎影往厂区行去,她知道,这一切最终还需要自己来抉择,幸与不幸还得看自己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