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可能在一起很久也不会搭上一句话;有些人可能一见面就会聊的热火朝天;也有这种很少说话的熟人因为一个问题的争辩而熟悉起来。可能你觉得我这句话很矛盾,既然很少说话怎么又是熟人?既然是熟人,又怎么会熟悉起来?天翔和小米就是属于后面那种人。
天翔不大,22岁,因为矮矮瘦瘦的,所以显得没有实际年龄那般大;也因为当过兵,脸上有棱角分明的刚毅,所以看上去也就少不了多少。天翔在做生意,说是做生意,其实就是开一家小店,专卖创意产品。店开在大商场里,这商场原本是一个大超市,后来超市倒闭了,新接手的老板就把里面隔成了一个个小店,很多像天翔这样的小老板就进驻了这里。
小米更小,才14岁,帮她爸爸看店。据说她爸做的生意可大了,涉及美容、餐饮、服装等多个行业,店已经有了两百多家,遍及深圳每个小镇。她爸说,读书没出息,你还是学做生意吧。就这样,小米就成了一个小老板。小米这家店是美容美发店,做些拉眼皮、点痣、美甲、盘发等事儿,现在这年头女孩子都爱美,所以生意很好。她爸既是一个大老板,眼光自然是看得长远的,所以先让她在这里学技术,据她说,等技术学好了,能独当一面时就是真正的老板了。
天翔是一个奇怪的人,在做生意时,能说的很,就是死人也能说活的那种,但是平时他是沉默的,包括和左邻右舍的邻居拉好关系。天翔的小店在3号铺,小米紧挨着他在4号。他不喜欢管别人的事儿,除了路过偶尔用眼睛瞥瞥4号铺外就没有踏脚进去过。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近一个月,那晚,还有一个小时就要下班了,生意淡了。小米就进了天翔的小店。出于礼貌,他和她打招呼,小米,你上初几了?
初二。小米停顿了一下又说,如果说上学的话就是初二,我已经没有上学了。
天翔一惊,这么小,不读书干什么?
小米说,我爸说读书没出息。
天翔点点头,读书的确没出息!读书出人才,但是出不了顶尖的人才。
小米很惊讶,你的思想怎么和别人不一样?不读书哪里有出息啊?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就“读书有没有出息”这个问题争辩了半个小时,最终以天翔略胜半筹把小米气跑了而告终。
天翔回家后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的一个朋友,朋友说,她说你和别人思想不一样,小心会爱上你的。朋友是过来人,朋友当年也是因为不一样才备受女孩追捧。天翔说,不会吧?朋友说,有可能哦。
在以后的日子里,小米都会主动走进天翔的店里来。小米问,小天哥哥,你当过兵啊?
嗯。
你可以教我功夫吗?
不可以。因为你吃不了那个苦的。天翔回答得很干脆。
谁说的呀,我很能吃苦的。你先教教我嘛。
于是天翔开始教小米功夫。他在小米面前展示了三招,分别是当敌人在前面抓住你、在后面抱住你和双方混战纠缠不清的情形,他教小米如何轻轻化解并把对方击倒,这几招在日常搏击中经常会遇到,而他的化解招数却如奇峰突起,可以把敌人打得措手不及,几乎百分百奏效。因为这三招,所以在后来的学习中小米激情高涨,然而天翔说得对,她吃不了那个苦,所以,小米很快就选择了放弃。但是放弃习武并不影响她对天翔无边无际的想象,因为那三招,因为天翔当过兵,她就把那种想象力无限地延展开来,几乎把天翔想象成了电影中的异能者,无所不能。
人们都把90后说是“非主流”。大胆、个性是人们对90后的评价。小米这个不折不扣的90后就充分展示了这一面。她以最快的速度加了天翔为好友,以最快的速度拿到了天翔的号码。她以电话、短信、QQ多条渠道对天翔进行狂轰滥炸。
小米说,小天哥哥,我想你了。
小米说,小天哥哥,你在干吗呢?你怎么不理我呀?
小米说,小天哥哥,我好烦啊,那个胖妞又欺负我了。胖妞是小米店里的另一个女孩,比小米大,因为微胖,所以,小米就给她起了一个外号。
小米说,小天哥哥,早点睡吧,晚安。
……
那段时间,天翔有事不在店里,只有晚上才会到店里看看。晚七点准时出现,那是小米最快乐的时光。小米说,小天哥哥,你过来了。她说,你来了真好。她说,好想你了……
那晚小米呆在天翔的店里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天翔并不喜欢聊天,所以他只好敷衍着笑一笑。小米说,小天哥哥,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怎么啦?
我以后要嫁就嫁你这样子的,你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还脾气好,最主要是你当过兵,身体素质好。小米说完这句话,眼睛直钩钩地盯着天翔,盯得他心里发毛。这什么年代啊,这女孩子才14岁怎么这么开放呢。
天翔说,我这样子没个性,不好,再说了,我这种穷光蛋有什么好呢?
我就是喜欢穷光蛋,因为没有钱,他就不会去找小三。
天翔一惊,连小三都知道了。自己14岁时根本不知道小三是什么。他问,谁跟你说小三的?
电视里看的,男人有钱就变坏。小米说的斩钉截铁。其实此刻小米的内心却是在呼唤,小天哥哥,你可知道,单相思或许是一种美丽,当“我爱你”三个字一旦说出口而没有回应,那真是莫大的讽刺,世间的凡夫俗子又有几人能够一笑释怀?虽然我没有说爱你,但是这句话远远胜过那三个字。
天翔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却是一阵悸动。一个女孩连这句话都说出了口,然而他只能装糊涂,他不能爱她,因为她还是未成年人,他是一个俗人,这种惊世骇俗的爱情他不敢想象。
在此后的日子里,小米还是继续对天翔围追堵截。她说,小天哥哥,你在干吗呢?她说,我很无聊,你可以陪我聊天吗?她说,我好饿啊,你吃饭了没?
天翔说,饿了你叫外卖就是了。
外卖不好吃,我要是像你一样自己做饭就好了。你炒的菜一定很好吃吧?
还行吧。有时间我做饭给你吃。天翔随口说道。可是他没想到,小米却把这句话当真了。你什么时候实现你的若言?你什么请我吃饭?小米总是这样问他。
没办法,他必须实现自己这个若言,他不能对一个孩子撒谎。一个花意盎然的下午,风柔柔的,天翔开始实现自己的若言,他要为小米做一次饭。小米一脸幸福地陪他买菜,聊天。买菜来回的路上,她情致很好,像一只叽叽喳喳的麻雀喋喋不休。回到天翔的租房,那床刀削斧劈般整齐的豆腐块军被一瞬间就把小米震住了。小天哥哥,这是你叠的吗?哇,你好厉害呀。小米的脸上全是崇拜。
淘米、洗菜、切菜、炒菜,在锅碗盆瓢的碰撞中,三样色香味俱全的小菜出现在桌子上,他们开始吃饭,窗外绿树随风飘曳,屋里温馨可人。小米吃得很欢,长时间吃外卖她还真的吃怕了。·
吃完饭,天翔洗碗、收拾厨房。搞定一切,他就站在窗户前看风景,远方云蒸霞蔚,火烧云千奇百怪地变幻着,他脑子里却思索着如何把小米打发走。
这时,小米走过来,双手从后面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腰,一种异样的情愫弥漫了他。十四岁的小米,身体已经日新月异地发育,胸前像小馒头一般逐渐凸显,她的双臂洁白没有一丝赘肉,她的脸也是洁白无瑕的,五官端正,将来肯定是一个美人胚子。天翔瞬间就清醒了,她还是一个孩子。嫖宿幼女罪!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是一名退伍兵,他不能知法犯法。就算她不去告他,就算她的家人不去告他,他也不能这样,她还是祖国的花朵,不,准确地说还是含苞待放的花蕾,他不能让她过早地凋零。就算他逃得过法律的制裁,却逃不过内心良知的审判!
天翔轻轻地拿开了小米的手,小妹,我送你回去吧。
小米的泪簌簌地往下流,跟着天翔回去的路上,她一句话也不活。天翔知道,自己伤害了她,但是他愿意用这样伤害,这样的伤害比那样的伤害好得多,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吃完这席饭后,小米沉默了很多,一夜之间似乎长大了。偶尔聊聊天,再也不会说,小天哥哥,我想你什么的。天翔内心在一阵惆怅之后是如释重负的轻松。
两个月后,小米说,小天哥哥,我要走了。十多年来,我只有两个人舍不得,一个是我奶奶,她已经去世了;一个是你,我真的舍不得。
天翔问,你要去哪里?
盐田,另外一个店。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好好工作吧。天翔说完选择了转身。
你就不能送我吗?小米几乎是央求他。
天翔不忍拒绝,他送小米上车。
车站。离别的车站。他想起了赵薇的那首经典歌曲《离别的车站》。当你紧紧握紧我的手
再三说着珍重珍重
当你深深看着我的眼
再三说着别送别送
当你走上离别的车站
我终于不停的呼唤呼唤
眼看你的车子愈走愈远
我的心一片零乱零乱
千言万语还来不及说
我的泪早已泛滥泛滥
从此我迷上了那个车站
多少次在那儿痴痴的看
离别的一幕总会重演
你几乎把手儿挥断挥断
何时列车能够把你带回
我在这儿痴痴的盼
你身在何方我不管不管
请为我保重千万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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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汽笛,宝安开往盐田的骑车使出了车站,天翔站在路边,车内,小米使劲地挥手,天翔明白了,这哪能算爱情,只是一个邻家小妹对大哥的依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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