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没有春天。
文/苏陌安
脱下厚重的外套时。
这里就变成夏天。
没有春天。
于是少了一些适合春天做的事。
油菜花开的时候,后山一片橙黄。
呈阶梯状的往上蜿蜒。
蝴蝶,蜜蜂。
咧开嘴露出舌头的流浪狗。
偶尔的从菜地经过的三三两两的春游的人。
油菜地并不远。
但我以为那里是天涯。
到不了的远方。
如果我的脚还没受伤。
那么,那里也只是转瞬即到的目的地。
他们叫我顾知生。
我叫自己天涯。
罗天涯。
受伤是因为沈蝉。
一个女子。
她让我叫她欢颜。
偏执的对着自己的容颜欢欣。
我喊她欢颜。
她叫我知生。
她离开了我。
我不见了她。
在目光所及的地区。
她只是一个拐角,我就失去了她的踪迹。
我知道欢颜的离开是因为乔。
她那么美,那么高傲。
她看不上任何人。
除了乔。
那个自私到无耻的人。
欢颜对乔说,我不在乎你的过去。
我就知道,欢颜已经深陷入那个深渊。
再也没有回头路。
谁都知道我看不起乔。
那个十五岁就随着一个不知名的男子离家出走的女子。
那个一个人在外混迹了三年之后,回家开了一家酒吧,自己在里面做舞女的女子。
对,乔是女子。
欢颜,也是女子。
欢颜对我说。知生,我想我爱不上任何的男子。
我打趣说,每一个女子在爱上一个她深爱的女子之前都以为她爱的其实是男人。
我不知道我的那句话对欢颜是不是一种陷害。
如果不是。
那她怎么会真的和乔在一起。
她。
爱上了乔。
这是我的过错。
每一个夜晚我都这样谴责自己。
以至于我看不进圣经,听不进耶稣说了什么。
我是天涯。
我在的地方就是天涯。
你站的再近也是咫尺天涯。
我一直以为南方没有春天。
脱去厚重的外套就是夏天。
我一直这样以为。
欢颜和乔一起消失的那天。
是五月初。
后山的那块油菜地和我一起见证她们的出走。
之后,我瘸了腿。
油菜地开花的那天。
欢颜和我说,知生,我准备出走。
就在今晚。
她的旁边站着乔。
乔很美,短发刚刚遮着额头,一身紧身衣修出她美好的轮廓。
如果她的嘴里没有烟,如果她的眼睛不是三角眼,如果她的脸上有笑。
我想,那会是多么美好的一个女子。
欢颜计划从油菜地那里出走。
那里有一条直通村子外面的小路。
人烟稀少,没有人会看见她的举止。
我在油菜地拦住她们的时候是晚上十一点。
村子里已经熄了灯,偶尔响起几声狗畎。
我没有说任何的话。
只是站在路中间看着欢颜。
然后,我瘸了腿。
乔从旁边捡起一根树棍,对着我的腿就是一棍。
之后,我瘸了腿。
我对着她喊。
罗乔。你不能这样对欢颜。
她才十五岁。
她回过头,对着我说。
罗天涯,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我知道那个带我离家出走后让我去酒吧坐台的男子叫沈铭。
他是沈蝉的哥哥。
哪怕他是私生子,可他也还是沈蝉的哥哥。
可是这样不公平。我对着她喊。
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她对着我大声的叫。别以为你是我妹妹你就可以对我说什么。那一年,我也才十五岁。没有人对我说过公平与不公平。我这只不过是报复罢了。
我没了话。
我的姐姐,罗乔。她已经听不进任何的话。
我终于消失了她们的身影。却听到了她们的之后。
村子里的人说。这就是报应。
沈铭那样对乔。乔又这样对沈蝉。
沈蝉,她,去了酒吧坐台。
这都是报应。
后山的油菜地还在开着,橙黄一片。
蝴蝶,蜜蜂,流浪狗。
还有我的眼神。
我想我受了伤。
在这个没有春天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