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天缓缓的拉开了夜幕,慢慢从天边笼罩过来,像巨大的黑色烟雾腾升铺卷而来,这个时候,街边的路灯亮了,鹅黄色的光晕照亮脚下的路,深灰色的石板上残留着桂树凋零的花期,原先那一树洁白的桂花随着寒冬腊月已如数落尽。寒风中,树影婆娑,摇晃,抖落了几片卷缩的梧桐叶子,深锁眉心,抬头,深水一树间,月亮泛着白,氤氲惨淡,散发着银色的冷光,白色的弧形轮廓倒映在平静的河面上,呈椭圆状。无聊,投下一粒石子在水中,水面上即刻荡开了一圈圈涟漪,水月顿起了褶皱,波光粼粼。时间推移,黑色的云层随着上空的气流慢慢浮动,最后挡住了那大半边月亮,夜色更黑了,路灯也更加落寂,逐渐绵绸的冷雾渐渐模糊了眼前的视线,也渐渐弥漫了心头的寂寞,弥漫了白天在热闹人群中沉淀的孤独。
城市下空,染指着凡间烟火的尘埃,建筑高楼,过往汽车,马达的轰鸣,人声的喧哗,楼台上灯火斑斓,我实在无法用寂静来形容都市繁华的夜晚,站在热闹的人群中也无人能体会我心头渐渐暗沉的孤独。穿过人行道,穿过大马路,路过寂静的小巷时偶尔还能从铁门内传出凌厉的犬吠声,谁家的老猫茆在某片黑色的瓦顶上,竖着三角耳朵,静静的等待着它的猎物出现,细长的眼睛里散发着咄人的绿光,全然没有了白天在阳光下伸展睡姿时慵懒的神态。再往前一点,曲折的水泥路,没有路灯,这个城市普通的居民小楼房,雨天时总是从地底下散发上来着潮湿,浸湿了水泥铺的地面,仿佛触及的每一件东西都有发霉的味道,连同屋里的自己,所以,我只喜欢晴天,温暖的阳光,搬张小桌子,在半暖的阳光下写作,这便是我生命中仅剩的一点快乐。
脱去呢大衣,疲惫的躺在床上,此刻,是我真正能感觉到孤独迸发的时刻,戴着耳机,听着陈翔的《烟火》,把棉被拉来盖过头,泪水便潸然落下,每晚听着同一首歌,循环,每晚只发一条说说,同一种心情,我不知道这样的悲伤持续了多久,却渐渐厌倦了那些强颜欢笑的敷衍,所以,我多想一个人生活,简单哭,简单笑,不想说话的时候就看着西斜的残阳沉默。
记忆中有许多人都说过,我的文字里蕴藏着强大的悲伤,总能感染着同命相怜之人内心的疼痛,晴子说:亲爱的,是什么让你变成了现在这样?我说,是生活。从学校毕业后,我们四年不见,分别的这四年里,我们在不同的城市,不同的环境,遇见了各种各样的人,见多了人情的冷暖和人世的沧桑,从最初对虚伪的反感到我们最终变成了令自己最反感的模样,之后才明白一个道理,虚伪比正直更能促进社会的和谐,还有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是的,你可以说这是一个极大的讽刺,甚至是活着,曾在一部电影中看到这样一句经典的对白:“什么叫良心?良心,就是当你没钱的时候把良心卖了,钱就有了”。当你看着站在台上光鲜亮丽的成功人士侃侃而谈时,或许他们也有着不为人知的阴暗面,总有人站在这个世界的高处,也同样品尝着高处不胜寒的孤独,原本以为,我会在虚伪的人情世故中蜕变得多情薄幸,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便不为所动,然而在晴子之后的自序中我还是深能切身的感受着她心底的痛,穿透薄如蝉翼的时光倾泻下一场滂沱的大雨,冲散了明媚的阳光,我一览无余的站在雨中,内心一片磅礴的荒凉。我怜惜晴子的处境,眼泪瞬湿了眼眶,时光仿佛回到高三那一年秋天,我们相拥而泣,窗外的树影投射在黄色木皮的课桌上,隐忍的悲伤我们感同身受。可是,这些年谁理解过我?
渐渐的,我和过去的一切事物少有联系,甚至断了联系,莫逆于心的适应着热闹和安静,独处时品尝着孤独的苦涩,在黑夜里暗暗落泪。苏文诺在《致终将逝去的人和事》中写过:“有一年夏天的周末,我坐着公交车,从早上九点坐到晚上,我喜欢看动的东西,人,车,或流云,看尽世间的繁华与沧桑,却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勇气,没有了流云似水的棉柔,能给自己一个完美的世界,岂不是很好,那些终将逝去的人和事,不是你们负了我,是我负了自己,除了感谢,没有多余的话语”。而我呢,在即将逝去的人和事里,慢慢偏爱安静,我喜欢在清风雅静的地方呆上一天,看天空,看树影,看流水与飞鸟。所以,当别人都在追求更上一层楼看遍繁华灯火的时候,我却只是怀着一个简单的规划,天空,草原,绿树,微风迎面拂,鲜花扑鼻香。我喜欢细水长流的生活,宠辱不惊,在晴天里,慢慢感受,慢慢回忆,慢慢想一些能够感动自己的故事,而我清楚的明白在逝去的青春里我们势必经历一种跨越悲伤的成熟
我再想想,关于梦想,和爱情的话题?
即使在偌大的悲伤里仍旧不忘的初心,努力挣钱,开一家复古的书店,粗糙青木皮的结构,诉说着那些悲喜交加的青木时代,我每日坐在店内看着停留在书架前不同的青年男女,阳光把书店照出金色的余晖,我构思着电脑文档里小说的故事情节,嘴角挂着或深或浅的笑容,桌上放着一束新鲜的雏菊,只因我喜欢路过身边的一切美好事物,人,或我爱的人。
以上是梦想,那么爱情呢?
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记忆中,我只对一个男人说过“你若快乐了,我的快乐就不那么重要了”。然而这样的豁达却是总结了上一段感情的经历,若是在上一段感情中我有这样的气度和随和,或许我早已成为人妻,之后,我不断的改变着自己爱一个人的方式,我不奢求他的爱像我的爱一样细腻,太过计较得失,总会觉得他不够爱你,毕竟爱上一个人是我们自己的事,他爱与不爱你都是他的选择,若是刚好他也爱你,便是有心盼得花开,若是他不爱你,你也可以放弃那份执着,继续寻找属于你的那处风景,因为爱情和生活是一样的,在时间的长河里,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凌晨,城市上空,银月掩藏在厚厚的云层里,树影倒映在昏黄的灯光下,马路上汽车马达的轰鸣渐渐消沉,夜渐渐深了,静了,我继续听着耳机里陈翔的《烟火》,眼角的泪水已被被窝里的温度烘干,我侧身盯着黑暗中白色的墙壁,寒冷的空气迎上毛孔,一阵凉意,记得村上春树在《挪威的森林》中写过这样一段话:“没有人喜欢孤独,只是不喜欢失望”。在我的生命中有过一段很长的悲伤时期, 当这段时期一过,我最感激的是一直以来一如既往关心我的那些朋友,谢谢你们的真诚给了我许多感动,我希望,未来的自己能以一种乐观积极的态度去面对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