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像青葱一样长满了我的世界,那些所谓的青春只是为了一个人,抒写一厢情愿的爱情和思念。岁月泛黄,人去楼空时,青春也随即苍老,在即将起航的新的旅途上,再无可自拔的回忆起单恋时的整个过程,甜蜜而苦涩,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嘴角扬起的笑,最终落进风的记忆里。火车开走,记忆翻新,原来如花美眷的青春那时悄悄来过。
文,旅夏
1.有些伤透明得看不见
梅雨季节,空气里都有一股发潮发霉的味道,你要是住在杏华子胡同里,每一天都会看见那里的人们为生活忙碌奔波的身影,他们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匆匆忙忙的,每一天都在和时间赛跑,除了胡同里的一个中年寡妇,她不用工作,每天就在家里睡睡觉,去谁家打打麻将,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开着超大的音响在家中的木质地板上跳舞,一边跳一边哭,在杏华子胡同里,中年寡妇是那里人心中的一个谜,自然也是那里茶余饭后的是非。每每晴天的日子,空闲在家的女人们做完家务活后都会坐在院儿里,说三道四,有时候目光斜瞟一下中年寡妇家的小阁楼,压低声音窃窃私语。
要我说啊,咱们杏华子胡同里的女人就那中年寡妇的日子安逸,死了丈夫还能活的这么潇洒。
是啊,你说这女人不上班不工作哪里来的钱花啊?
哎呦,说不定她丈夫不是死了癌症,谁知道是不是死于意外,人家赔了钱,才搬来这里的啊。
对对对,平时也不见她家有个什么人来往的,不知道过去是干嘛的。
哈哈哈哈哈……….
(这些话在杏华子胡同里被传来床去传了很多年,总会有人觉得新鲜,无聊时就拿出来消遣)
黎小桐就站在杏华子女人们另眼相待的阁楼上,她们所指的中年寡妇便是她的母亲,她不喜欢杏华子胡同里的这些女人们,还有那些奇怪的眼光,只有她和她的母亲沈秀梅才知道,她的父亲并没有死,只是去了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在家守了三年,她们并没有等回他的父亲。后来她的母亲便带着她搬进了杏华子胡同,也丢掉了关于父亲所有的东西,当时的她,年幼,面对母亲的极端行为,她的反驳只是换来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和母亲流着泪水的咆哮,从此以后不许再提起他,他已经死了。黎小桐当时,便懵了,傻傻的愣在原地,忘了疼,忘了哭,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敢提起关于父亲的一个字,也开始惧怕粗暴的母亲。
父亲的离开,顺便带走了母亲昔日的温柔娴淑,才七岁,父爱和母爱就成为了她的过去式,谁能读懂黎小桐年幼时内心深处的恐惧和埋怨,她并没有错,罪魁祸首是他突然离去的父亲,如今是死是活,无人知晓。家庭的变更让黎小桐的性格也渐渐孤僻,学习却越来越优秀,每天埋头在书本里,勤奋刻苦的学习,她像杏华子胡同里的那些女孩一样学着做家务,她想要母亲看到她的好,引以为荣。可是黎小桐的希望总是落空,面对母亲的漠不关心,冷言冷语,她终于知道母亲失去父亲的时候,也抛弃了她,她终于也不再讨好母亲。
小说中如花美眷的青春,如今在黎小桐难熬的期盼里终于成长得亭亭玉立,她开始疏远母亲,在学校里复习到很晚才回家,在孤独和寂寞的糜烂中,她更害怕回家面对母亲对她冷漠了十一年的面孔,宁愿对着别人笑,也不肯对着她笑,父亲离开后,黎小桐的心便一直是疼的。夜深人静辗转难眠的时候她却总能听见从母亲房里传出来小声的抽泣,她知道,那是母亲在哭,她每每听见这样的哭声时,便心如刀绞,怎奈?她无法切身感受母亲心底的恨和怨。
2.有些爱浅藏在心底
寂寞是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寂寞一直是黎小桐空气里的灾难和瘟疫,在她最寂寞的时候她认识了苏槿年,一个会写诗的少年,更准备的说只是认识了苏槿年笔下的诗。
青春,是一朵娇艳的玫瑰
盛开在这懵懂暧昧的季节
我心中的遇见
是最美好的初恋
那蓝色的信纸
是我抒写寂寞时的思念
何时才让我遇见心爱的的你
倾尽年华给你诗一般的爱情
学校天台的石灰墙上,用铅笔写下这几行诗,署名是苏槿年。黎小桐喜欢这首诗,她嘴角挂着浅浅的笑,用手轻轻抚摸这几行诗,字里行间深深的爱意,让她心里的悸动破茧而出,她荒凉的世界终于生长出一株新鲜的植被,在这个黄昏里,攀附着流年一同生长。她拿出书包里的笔记本,抄下这首诗,离开天台的时候,心中还有一丝不舍。
杏华子,阁楼上,黎小桐坐在窗前,梅雨季下的雨时大时小,水珠从玻璃窗上滑落,粗粗细细的线条一条一条的交织,楼下不知谁家忘记收进屋的衣服被淋湿,谁家调皮的孩子在雨天里追打,再被父母看见后厉声呵斥进屋,一顿谩骂,谁家的夫妻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拌嘴,摔东西。时光的流逝,让黎小桐早已习惯了杏华子胡同里的环境,喧嚷,并杂乱无章,腔调里全是柴米油盐中的生活之道。她坐在书桌前,从书包里拿出那本笔记本,翻开那首诗,在房间里轻轻的朗读,生怕屋外的母亲听得见。
在学校天台上见过苏槿年写的诗之后,黎小桐总会在复习完功课之余跑到天台上去,有时候会在那首诗的旁边多出一首新诗,黎小桐拿出新买的蓝色笔记本又摘抄下来,可是天公不作美,她从来没有见到过苏槿年这个人。苏槿年,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少年,温文尔雅,还是彬彬有礼,还是一个多情的才子?苏槿年啊苏槿年,你让黎小桐心中的悸动破茧而出,却又从此在她心上种下了一个更厚的茧。
3.错过的遇见
高中三年,在黎小桐的沉默和苦读里,终于挥霍了干净,一并被挥霍的还有青春的单恋,只因为她心中的苏槿年从来没有出现过,哪怕只是让她人群里看上一眼。
举行毕业典礼上,晚上各个社组织了才艺表演,其中就有诗歌朗诵。黎小桐是不喜欢这样的热闹的,她起身离开位子去了洗手间。在洗手间里还能听见广播里传来的声音,声音是模糊的,听不真切,只知道朗诵的是诗,待她出来的时候一个男生刚刚走下了舞台,黎小桐回到座位上时,旁边的女生们都在花痴的讨论刚刚的朗诵,更准确的说是眼冒桃心的讨论刚刚走下舞台的那个男生。
欣彤,刚刚那个男生就是苏槿年,怎么样啊,人很帅吧。
恩恩,看不出来文采那么好,人也出众啊。
哇,你们知道吗,苏槿年诶,我心目中的男神啊。
小艾子,你就别想了哈,他早就有女朋友了,还是舞蹈社的队长安小美,听说填志愿的时候两人还一起填了西安大学呢。
(几个女生的心碎中,乌鸦齐齐飞过……………)
听到苏槿年这个名字时,黎小桐挤进人堆里,跑到舞台下,刚刚那个男生早就没了身影,黎小桐并没有看见他的脸,只是看到他走下舞台时身上穿的那件蓝色外套,可是偌大的操场上穿蓝色衣服的不止一个。黎小桐又怎能分辨出谁才是她心中的少年,苏槿年。
自从上学期在天台上看了苏槿年的诗时,苏槿年,便是黎小桐心中的那束阳光,他的文字和诗她都一一熟读,以及他在她梦里无数次的出现,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却倾注了黎小桐的爱和期盼。如今咫尺近在眼前,可是黎小桐最后却还是没能在人群中能找到他。
那一刻,黎小桐跑到学校的天台上看着苏槿年写在墙上的诗歌,蹲在地上委屈的哭了,原来一直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苏槿年根本不知道在他的世界之外还有这样一个默默关注他的女孩。
(时光仓促的旅途上,我们一直在却从来不交集,亦或许我们很久以前是擦肩而过过的,只是那时互不相识,直到赶上了离别,人群里匆匆一撇,才似曾相识,可惜那惊鸿一面却是永恒的再也不见。我多么希望时光可以重来,让我放下该有的矜持,早一点去找到你,但我还是在拥挤的人群里弄丢了你,甚至不能亲口对你说出,我心底潜藏了好久的爱,于是,我一直觉得这是人生中最大的遗憾。)
4.有些意外,突如其来
晚上回家的时候,沈秀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到黎小桐进屋,她冷冷的说,没吃饭的话,桌上给你留了饭菜。
额,我吃过了。黎小桐诧异。
那就洗完澡早点休息吧。说完她便关了电视回了房。
她这是在等我回家吗?她这是在关心我吗?黎小桐心里有了异样的温情,却是不安的。
第二天起床时,沈秀梅在厨房里做好了早餐,是黎小桐喜欢吃的红豆粥,她剥了一个鸡蛋在她盘子里,说,小桐吃吧。黎小桐抬起头看着她时,是那么的受宠若惊,这叫黎小桐怎么不吃惊,这么多年来,她何曾看过她的好脸色,虽然从来没有打骂过她,然而对她的不闻不问却比打她骂她还要让她心寒,今天母亲的行为着实让她不知所措,她突然不知道该怎样去适应母亲对她突然的关怀。
小桐,你现在也长大了,有些事我也该对你说,妈妈在外面认识了一个男人叫苏钧函,我准备八月底跟他结婚。沈秀梅一针见血的对黎小桐说道。
黎小桐先是对母亲的温情感到万分诧异,听闻这件事后,心里的感受一时间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原来母亲不是要跟她商量,而只是通知她一声,她将会有一个继父了。其实黎小桐并不是反对她的母亲找一个伴侣,这些年她也理解母亲心底的痛,她希望能有一个好男人来照顾她的母亲,但不是以今天这样的方式。让黎小桐难过的是她的母亲从来不曾在乎过她的感受。
他和他儿子今晚要来家里吃饭,到时候认识一下。沈秀梅再次提醒黎小桐。
黎小桐咬了一口鸡蛋,淡淡的说,喔,我知道了。
晚上,黎小桐在房间里听见开门声,她知道是他们来了。她有些赌气的呆在房间里,直到母亲的叫唤,她才开门走出去,客厅里的沙发上坐着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此时黎小桐心中想难怪母亲会嫁给这样的男人,四十多岁了还如此仪表堂堂,颇有父亲当年的气质。打量完中年男人,这个时候黎小桐才看见站在窗前的少年,和她年龄相仿,眉目清秀,落落大方,少年也注意到了黎小桐。
秀梅,这件事小桐吧,长得很乖巧呢。中年男人慈爱的说,黎小桐不知怎么了居然会用慈爱来形容眼前的男人。
呵呵,是吗,小桐这是苏叔叔,怎么不叫人啊。沈秀梅此刻脸上挂满了笑容,由内而外的那种笑。
额,苏叔叔好。黎小桐真心不讨厌眼前这个像父亲一样的男人。
嗯,小桐是和我们家槿年是一样大吧,听你妈妈说你们还一个学校呢,估计你们以前在学校碰见过,只是不认识对方,呵呵。男人含笑说道,言语满是父亲当年的风度。
……….槿年,姓苏,苏槿年,面前的少年竟然会是她朝思暮想的苏槿年,黎小桐脑海里无数次臆想的相遇画面,却是在这尴尬的场合上发生了,黎小桐难以掩饰自己心底的惊喜和失落,从高二时就一直单恋着他的诗,如今苏槿年就出现在她的家里,这叫黎小桐怎能不惊喜呢,惊喜之余便是忧伤,她喜欢的男孩的父亲竟然要和她的母亲结婚,婚期就在八月底,上帝真是爱开这种让人心疼的玩笑,出其不意
小桐,你怎么了,人家槿年跟你打招呼呢。沈秀梅把黎小桐从回忆里拉回现实。
看着黎小桐两眼不眨的看着自己,苏槿年坏坏的笑着,黎小桐瞬间脸就红了,她想象中温文儒雅的少年,原来会是这般的调皮。
爸,黎小桐可是我们学校的尖子生,品学兼优,每年的发奖典礼上都会有她呢。苏槿年说完,看着脸红的黎小桐,嘴角挂着笑容,一抹玩味油然而生。
哎呦,要是你能像小桐一样,我就知足了。苏钧函爽朗的笑着。
对了,这次小桐填志愿的时候是填的哪里啊。苏钧函后来说的。
海南师范,黎小桐说。
那里不错啊,而且哪里的风景也很美,呵呵,我们家槿年填的是西安大学,要不然你们以后就可以互相照顾了。苏常青说。
黎小桐看了苏槿年一眼,不再说话。以黎小桐的成绩考入北大虽不是一件易事,但对她而言也不是一件难事,而她选择海南只是想去一个离家远一点的城市,看来她的决定是对的。
吃饭的时候,沈秀梅和苏家父子有说有笑,黎小桐自然是没话聊的,只不过在他们的温馨画面里,她骤然觉得他们才真正的像一家人,黎小桐在尴尬的气氛中终于吃完了一顿饭,苏钧函临走的时候,送给黎小桐一块手表,那块表和苏槿年吃饭时手上戴的那块是一样的,聪明的黎小桐知道苏钧函是想告诉她,以后他会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可不是吗,苏钧函终究不是黎小桐的亲生父亲。
那个晚上,沈秀梅特别开心,是黎小桐在她脸上从未见过的喜悦,而黎小桐在母亲难得一见的喜悦里,只是再次看到了自己在命运面前的悲哀,而当年离开他们的那个男人,黎小桐开始无法再原谅,毕竟是他让黎小桐的生命里没有了父爱的同时也失去了母爱。她不怨母亲,因为他知道当年父亲的不辞而别是彻底伤透了母亲的心,母亲当时连自己都顾不得爱了,还拿什么来爱她。唯一的,她希望母亲能幸福。
而黎小桐对苏槿年一年多的倾慕和眷念也在这个夜里,被悄悄释放,一点一点的在空气里瓦解,涣然冰释,她很庆幸在这场青春里她无怨无悔的爱过,不管她心中到底是爱上那个会写诗的少年苏槿年,还是爱上了笔下的童话,此后都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她在如花美眷的青春里偷偷的爱过,无疾而终。
5.后记
时光的交集有时会意外的让两个陌生人的轨道不小心碰在一起,从此却陷入了再也不见的境地。爱情就是这样,有些人,要么不见,有些人,要么不爱,有的人错过便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