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我以花

2014.01.09 @原创文字 1320 views次浏览

我一直是个寂静的女子,这点一直伴随我度过了十九个四季交替。

不是没有想过要改变,是我已经不再奢望幸福了,幸福就像是灯塔上的花朵只开在晦涩的夜里,我好像不再奢望葡萄架上可以开出美丽的百合花了。只希望可以拥有一片波澜不惊的心情,路过每一条被绿荫包围的街,看没一多自由的话悄悄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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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朋友都会叫我夜夜,因为听说我像个幽灵一样总是出现在夜深人静,实际上我的名字叫叶夜。

朱雀曾经问过我,一片叶子的夜,会有星星么?

没有人会懂一个网络作家在云卷云舒里日渐憔悴的心。没有任何与亚可以抚慰那些暗夜利用冻得冰凉心境。你始终无法了解那伤痕是怎样风起云涌最后又归于沉静。

没有人知道,我在深夜里喝了多少的冰水,被多少寒彻骨髓的梦生拉硬拽到现实中。然后朱雀出现了。他也是个在深夜里深入浅出的人,他会在我的头像亮起的第一时间里对我说HELLO小夜夜。

我们讨论过各自的网名,他说他喜欢朱雀的生活方式,它只单独和成对活动,从不成群出现,就像是你和我。他说他知道我网名的意思。他说我希望自己生命结束的时候,在我的身上身下铺满各种姹紫嫣红的花朵,然后和花朵一起送葬。我笑了笑跟他说,我希望自己死的时候,有一朵花陪伴就好,而这朵花是茉莉,丁香,栀子或者其他的花,这个我还没想好。我们常常在这样的深夜聊到天渐渐微明,然后互道晚安,钻进被子里开始蒙着头睡觉。

直到人影渐疏的午间才醒过来。2011的夏天,正是车辆稀少的中午,知了百无聊赖的呱噪叫着,阳光像是个巨大的阴谋潜伏在云层中。我走到没有阳光直射的旷野,任由温热的风轻抚我的头发,脸颊,我的棉布衣裳,我的白色球鞋上打的蝴蝶结,以及那些不能用手抚摸的忧伤,置身于这诺大的桑拿室,我有几近窒息的忧,和渗透身体没一个角落的冷感神经。他们迫切的吸噬着着潮湿的暖风。他们不停地撞击稀释那并无来由的冰凉和孤寂感,像夏天迅速生长的野草,在不停地疯长蔓延。那些晦暗的日子,也开始跟着疯长起来。

车辆,头发,树木,孤独,像瘟疫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的传染。有人说,我的遮凉帽长得太大了,我开始顶不住了,把它放到河里当船用。还有我的头发迅速的长长了,我每天要做的就是把头发剪得和昨天一样短,我的短发已经堆积了半个屋子,我快不知道自己要住在哪了,我还看见,阳光开始蔓延到我家的水龙头里,我甚至在接水洗脸的时候看到了闪烁的阳光,开始顺着我的嘴巴,耳朵,眼睛,鼻孔钻进了我的身体,我的每寸皮肤都闪着耀眼的光泽。我被生长的风吹得飘了起来,我开始飘往 我一直想去而没有钱去的地方,日子开始和日子相互碰撞挤压,这个世界快要爆炸至永恒了。

我还没来得及等他变成永恒,梦就醒了。那是个孤独而清寂的梦毋庸置疑。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天空把我的眼睛耀的生疼,很久很久都没有缓过来。世界是模糊的,树和房子在颤动的光和影里闪烁,我裸露在外面的手腕和锁骨,耳朵和脚趾全部变得温润而饱满,这是夏天的恩宠。也是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睁大眼睛看这个世界的无力感,这个世界,有一个最迷人的样子,就是在你眯起眼睛的时候,焦距拉远,你可以看到更远的地方,你的梦想和现实距离愈来愈近。

米米总是一脸笑意地对我说,夜夜,你应当眯起眼睛来看这个世界,让它在你的眼光里不清不楚,保持住那种最适度的安全感。

这是个茂盛的季节,高大的灌木参天而起。诺大的法国梧桐枝叶横七竖八的遮天蔽日。有些孤独的花朵和高草,在高楼和霓虹灯的尽头肆意生长。你掌心的的纹路里,不知道有多少人走走又停停,最后蹲下身抱着自己大哭了起来,一只飞鸟从头顶飞过,拐了个弯,就再也寻不到踪迹了。

我的生活开始变得简单起来,白天大多时间我在地下室的屋子里写作,睡觉,饿了就吃泡面,下面条,实在没有吃的东西才会出去外面买小吃,再懒的时候,就坐在床上叫外卖。用米米的话形容,这是一段看不见生的路,又闻不见死的一条绝望之路。我在这样没有生死的路里的确很绝望。黑暗的冗长通道,两边都透着迷人的光,我竟然也不知道该向左还是向右,或者,我哪儿也不去,就呆在黑暗中,适应黑暗的生活,索居潮湿的空气中,如果有孤独是水的话,一定会有游来鱼穿过我的屋顶来亲吻我的脚趾头,墙上张满青绿色的毛茸茸的青苔,被窝里摇曳着自由的水藻。或许,这才是最迷人的生活。

住在隔壁的女人们,只要是个晴天,就会哪辈子出去晒,好像希望把所有的阳光搬到自己的屋子里。我只晒过两次被子。我那时从地下室走到晾被子的铁线边上时,我闻见了阳光的味道,那些潮湿的因子只要暴露在阳光,就消失不见。我怕它不见,我竟然会害怕,我还没把被子被子晾在铁线上,就又把被子抱回去了。有一次,我把被子抱出去晒,忘了收,结果一场忽至的大雨将它打的湿淋淋的,她在铁线上委屈的掉着眼泪,吸满水的棉絮更加笨重了,我几乎抱不动它,我就站在旁边陪它一起哭,我哭得鼻塞快感冒了,它还是一直哭啊哭的不停下,我擦干自己的眼泪,开始去安慰它,你别哭了,就这么点小事,你不是还有我吗,我以后再也不带你出去了,什么你没有怪我,那你哭什么,你想他了,我竟然一时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沉默了好久,我也没有办法打电话给他,说我的被子想他了。别哭了,再哭就不喜欢你了,好吧,我帮你擦干眼泪吧,然后我就一点一点帮它拧干上面的水。其实那天是我最高兴的一天,因为我和我的被子都想他了,以后我就可以和被子相依为命的共同喜欢一个人。

我的钢琴老师是一个漂亮的男子,他叫弘,他有一双修长而柔软的手,骨节分明。他总是穿着棉布裤子,和细毛线的针织衬衫。她的举止和语言都很优雅,我喜欢看他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舞的样子,像是一只活泼的小鹿,踩着音乐跳一支美丽而迷醉的探戈。

我迷恋钢琴的声音,特别是那首死亡之曲《忧郁的星期天》,琴声里带着魔幻的忧郁,会传染的悲伤。指尖陶醉的那一刻,听音乐的人开始无法自拔。那是一首在网上根本找不到的曲子,我找了很久才找到了一张正版CD,也没有电影中那么玄,听到这首歌的人,都因为忧郁而自杀。这是一首越听挺好听的曲子,不可否认,它本身的魅力所在。

弘曾经说过,我有一颗诠释音乐灵魂的心。我当时还笑了,以为那是过度的夸奖,后来他对我说“无论是音乐还是美术,任何艺术重要的不是我们有多么娴熟的技术,以及掌握了多少别人不知道的技巧,而是有一颗与它气质相符合的灵魂,你们是相辅相成的生命共存体,你因为有了它而更美丽,它因为有了你而更触动人心,这便是真正的艺术了。

我仍然在每一个孤独的夜里写作。写作与我只是自己对自己的对话,我把自己的灵魂掏空,转变成文字的形式给你看。只有不断地认识自己,挖掘自己,把身体里的器官一一的掏出来整理,清洗,把最精致的那部分灵魂展现给别人看。我迫切的想知道自己心脏的颜色和血液的粘稠度,以及自己是否真实坦然的存在,以什么样的形式单薄的存在这个世间的冷暖人情中。我也试图想知道弘说的与钢琴有相符气质的灵魂是怎样一支灵魂。

我也会有厌倦居室生活的时候,它通常是灯火通明的夜晚,我就穿着吊带,披上自己喜欢的一条浅绿色披肩,看看城市飘摇的灯火,在树下温暖沉寂的发着枯叶黄的颜色。绚烂霓虹灯闪烁着杯红酒绿的欢娱,多情的女子黯然神伤,迷醉在烟支的幻觉中,面目模糊的人群,穿着夜行衣,与陌生人不停地擦肩而过。妆容精致的妖娆女子,她们习惯穿着漂亮的超短裙,露出迷人的大腿和光滑白皙的皮肤,偶尔不经意之处还藏着隐秘的烟疤,她们的笑声肆无忌惮,她们成群结队地逛街,吃野摊野味,买醉于街头巷尾。我个人偏爱穿长裙的女子,她们的裙子刚刚漫过膝盖,露出一节小腿,温润如玉的小腿饱满而富有青春的迷人气质。她们光着脚穿板鞋,裸露着漂亮的脚踝。

我对有些事总是后知后觉,比如,我还没反应过来,夏天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了这座城市,我却还穿着长袖衣服,牛仔裤,白色运动鞋,像个另类。我好像也挺喜欢这种感觉,与季节不搭调,与世界脱离轨迹,像是长安说的,我一直不在二十四节气之内。

我问朱雀,你觉得这个夏天有意思吗?

朱雀说,夜夜,你别总是把自己包裹起来,你不是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你有亲人,有朋友,我们只有和别人接触,才能融入世界,不再孤独。

我告诉他我感觉的孤单并不是只有一个人的地方,不是一张泛黄的旧照片,也不是被风吹得哗啦啦作响翻书声,以及满地的乱七八糟的纸张。我说的孤单是,你穿行在人群中,他们神情冷淡,目光飘忽不定,他们没有温度的从你身边冰凉路过,你见到的人里再也找不到你爱的人,你发现自己已经没有爱人的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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