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不确定倾听对象的叙述方式直抵烦躁不安的现实

——评邹贤中《像鸟儿一样飞翔》

文/鲁吁

我觉得我很有幸编审到邹贤中《像鸟儿一样飞翔》这篇小说，邹贤中以一种独特新奇的叙述方式表现了当下在城镇逐梦的青年一代的精神困境!小说主要描述了在就业压力日愈巨大的今天，两个大学和一个初中毕业生在深圳闯荡的故事。小说设置了一条主线和一条辅线，主线叙述只有初中文化的小老板麻雀在深圳奋斗前期混得风生水起，他初来闯荡短短几年就不但自己做起了小生意，而且在文学方面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同时亦收获了美好爱情。他对未来信心满怀，坚信自己有朝一日一定能够成为深圳人。他的事迹都上了杂志，一时间成为家乡父老乡亲口耳相传的传奇人物。但中期由于金融危机来袭，小老板的小生意却受到大冲击，这大大地打击到了小老板那颗好强的心灵，也是因为好强，让他失去了面对挫折和失败的平常心;再加之因为浮躁社会促其产生的心魔，让他最终迈不过奋斗中期这个坎!

在辅线的叙述里，相对于小老板来说，“我”铁蛋和红狗两个大学生就相形见绌了，“我们”两个枉揣着大学生文凭，“我”读四年师范，一心想找一份跟文化有关比如老师或报刊编辑的工作，可找来找去只得委曲求全到一家医院做医疗内刊的编辑，写起那些自己想来都恶心的骗鬼文字。后来炒了院刊主编后，为生存“我”却更是沦为炮制垃圾文化(写黄书)的写手。红狗更惨，他一个学金融的大学生，居然沦落到只找到一份在烈日曝晒下发传单的工作。

三个有远大理想的青年的深圳梦，最终难免被赤裸裸的社会现实击败，蚕食为幻灭!小说在主线和辅线的相互穿插中，折射出了当下在城镇逐梦的青年一代的精神困境!

这篇小说最让人称道的是它独特新奇的叙述方式——

“你总是喜欢找我打听小老板的故事，唉，本来我是不想讲的，但还是告诉你吧，不过，你可不要把小老板的故事说了出去，知道吗?因为说真的，我万分不愿讲小老板的故事。”

“你说什么?你知道他妈妈很好客?我说话你小子别打岔，要不小老板的故事让你来讲。”

“什么?你说这不是小老板的故事，不要讲这些?我和你说吧，这只是一个铺垫，没有这样的铺垫是讲不了小老板的故事的。”

在整篇小说中，邹贤中会在烦躁不安的叙述中有意无意间抛出这么一些话，看似是流水帐或是多余的句段(这种比较新奇突兀的叙述方式，可能会让比较传统的作家和文学爱好者，看不出它的价值所在而避而远之，幸好我不是)，实则是神来之笔。在这篇小说里，邹贤中设置了“你”这个听故事的对象，但实际上“你”这个对象自始至终并没有在小说里真正出现过，这样一来，这个“你”就成了一个不确定的倾听(或说受听)对象——也许是作者的某个朋友，也许是所有的读者。设置这样不确定的倾听对象让小说发生了多重意味和指向，它向读者强调了这个故事的真实性和作者讲故事的艺术。这种叙述方式让人想起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的《红树林》，小说通过一个处处在场又并非真实存在的、全知全能的“我”来展开叙述，时而把视角对准小说中的当下情景，时而把故事拉到历史和传说之中;这个“我” 其实就是小说主人公的内心世界，并不是某个具体人物，就像我们常说的有一个“小我”和一个“大我”在对话，这种叙述方式能够突出主人公和外界环境相应变化的心理活动。

《红树林》的封面文字是这样写道： “在欲火如炽的红树森林里， 烦躁不安的叙述， 犹如东奔西突的马驹……”而邹贤中亦大有可为，他以不确定倾听对象的叙述方式直抵烦躁不安的现实，创造了突围的艺术魅力。他独创的叙述方式让他具备了成为大家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