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陈年灰蒙蒙的城市,载着落叶和灰尘的街道,被雨水打落的惨败花瓣,零落不堪。它的孤独造就了很多孤独的人,孤独的人造就了很多故事。
林惠在几平米的楼房里抱怨着停电,停电了就没水了,停电了又要花钱出去吃饭,停电了就没法在看连续剧的大结局,那个女的最后会和谁在一起。过了一会还很生气,该抱怨的都说完了,就有说房子太小了,本来在她的心中,她应该住那种二十多平米的,带洗手间和浴室,有三间卧室。本想结婚以后,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铁门粗重的发着不和谐的呻吟,林惠往门口斜视了一眼,开门轻点,就这么个破门早晚有一天会被你给推到。方明放轻了动作,轻轻关上了门。
”老婆,怎么没做饭?”
“停电了,早不停晚不停,又要出去。“
他们刚走,林依然便来了,自己和朋友闹了一通宵,醒来,本想上自己的姐姐林惠家蹭饭,来到门锁着,想想自己也没出去,就那也没走蹲坐在门口。林惠回来的时候,林依然已经靠着门睡着了,把林依然叫醒听她没吃饭,又出去给她买了简单的吃的。
屋里的灯亮了,来电了。方明坐在角落里看书,林惠和林依然在能记下两人的沙发上看电视,为老套的电影留着同样带温度的眼泪。当人们在为别的东西流眼泪的时候,总是忽略了自己才是最可悲的那个人,不过人总是要这样,才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
天快黑的时候,林依然就准备回家,尽管林惠不断的挽留,但她知道,如果她住下,方明就又要打地铺,在这里三年的生活,这里的每一个细节,她都清清楚楚。总算搬出去了,所以她一点也不想在这里在过夜。
林依然考上大学后就自己租了这件合租屋,房租靠自己打工级攒的钱维持度日。和林依然合租的是一个摄影师。林依然问过他名字,他只说让她叫他影子,影子经常不在家,有有时候会很长一段时间都呆在家里。
林依然有一个交往了两年的男朋友,听说是叫伍天。伍天是个安静的男孩子,不常说话,笑起来像一个孩子一样天真而甜美。他会写美丽的情书给她,会弹高难度的钢琴曲,人们都说他可以考上最好的大学,他是不可超越的天才。当然这些都是林依然自己说的。
林惠还有一个弟弟,叫林安。林安十九岁,高考完,没考上大学,家人打算让他去读个中专,但林安从小受死于癌症父亲的影响,从小就喜欢什么流浪漂泊,喜欢那些不应该喜欢的悲剧,从没恋爱过就感叹爱情的悲伤,命运的不堪,世事的无常。姐俩从小就为这弟弟忧愁,但弟弟的善良,美好,孤独,两个姐姐也只好他做什么都支持。父亲去世前最爱的的也只是这个弟弟,给他看过很多海子的诗,史铁生的文章,徐志摩的诗,徐慕容的散文,林黛玉的词。他把年轻是所有最爱的东西给了自己的儿子,他的儿子也不负他所望,把这些一一记在了心里。
就在林按十九岁生日那天,父亲去世三年的那一天,不声不响的离家去流浪,只留下几个浅浅的字,和林家姐妹的几行眼泪。
这个世界有太多悲哀,流浪是最好的解脱,可是在自己解脱的时候,也把所有的责任丢在别人的肩上。这一点是他自己没有想到过的。没有人会去想自己的一生是为别人活着,还是为了自己。
四月,林惠和方明准备要一个孩子,林慧说:有孩子的家才是完整的。方明揽着林惠,平静的说了好多的话,从相遇说到相爱,从相爱说到结婚,从结婚说到孩子,再从孩子展望未来。
四月,林依然认识了百城,百城是林依然租住的弄堂里一个小混混。那天十二点,林依然做完兼职回家,经过弄堂的那个拐角,碰到了几个混混摸样的男子,不怀好意的步步逼近,就在林依然下定决心死也不就范的时候,白城出现了。他几下就一个人把三个人撂倒 ,扶起林依然,并把他送回了家。
四月影子几乎每天都不在家,他给林依然打过电话,说他在云南的某个小镇,说好了会多拍些照片,还问林依然喜欢什么,给她买,林依然说他没有很想要的东西。影子说,会自己给她选礼物。
四月,林安开始用笔记录他的流浪生活,他的悲伤,他的痛,他藏在心底一个总在夜半三更唱着歌吵着他入睡的另一个自己。
四月是个美丽的季节,所有传唱的歌,发生的故事,都像一团线,打了很多结,已经再也解不开了。有人对说过,红线,比绳细比线粗,但可缠其心。那么,命运究竟把谁与谁缠起,谁也不知道。最后结局,像阿桑唱的:找不到的,那个人来不来呢,我会是谁的,谁是我的。
尘灰色的古老弄堂,散发着亘古不变的专属于它的味道,这种味道是常年离开他的人怀念的味道 ,是居住在这儿日复一日的人厌倦的味道。林依然自从上次深夜回家的时候 被百城救下之后,林依然每天都有能在那条冗长的弄堂里见到白城 ,他每天都会送林依然回家,直到看到她回到家。白城是那种很个性的男孩,穿着宽大牛仔裤,外套黑色T恤衫,左耳有一枚钻石耳钉,在漆黑的夜里,借着淡淡的夜色散发着若隐若现的光泽。也能看到他如瓷器般轮廓分明的脸。他总是沉默,总是淡淡的忧郁,像一只不合群的羔羊。
影子回来的时候,给林依然带了一对耳坠,精致的细链下面有缀着绿色的珠子,林依然戴上一定会很好看,他当时是这样想的,所以就毅然做主买了。他每次都会给林依然买东西,这似乎已经沉了一种习惯,这种习惯就像是你每次去吃冰欺凌,都只吃草莓味的,你说不上是不是喜欢草莓味,你只是习惯了,觉得给你身边的人带去一点惊喜和感动,才觉得生活更完善。影子常说:这个世界需要美丽的享受,这个世界需要更加温柔的对待,就像对待四五岁的小孩,给他一颗大白兔奶糖,轻吻他不谙世事的脸颊,总会得到同等的幸福。即使再要不可及的幸福,也会有触手可及的那一天。
林安在旅途写了这样一首诗。
初五的晴天
闻香的蜻蜓振动着透明的翅膀
所有被踩在脚下的时光
当时是卑微的
后来的后来价值连城
来往的人群踏着芬芳的歌声
绕过黄色路灯散发的暧昧情愫
在边角边听边看边流泪
我们在彼岸丢落了一把花香
渡河去
笑的哭了,哭得泪了累了
拖着疲惫的肉体直走忘川
你似乎总是在遥不可及的地方
走走停停
最后迷路在城市森林中
唱诗班的歌声飘飘荡荡
有些如同小雨般的忧
总有一刻被搁浅